上述种种情况,有些在历代史官当中也是存在的。而在史学同政治的关系上,则表现得更为突出。还有一种情况,即具有史官身份的史家,其著述并非都是官修史书。例如《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史通》、《贞观政要》、《资治通鉴》、《通鉴纪事本末》、《续资治通鉴长编》、《三朝北盟会编》、《建炎以来系年要录》等名作,仍属于史家私人撰述。
中国古代史官产生出中国最早的史家,而中国古代史家却并非都是史官。从广义上说,中国古代史家,既包括那些没有史官身份的史家,也包括那些具有史官身份(尤其是那些做出了成就的具有史官身份)的人。他们对中国史学的发展都有辉煌的贡献。刘知幾论史家的成就和影响之高低与异同时说:“史之为务,厥途有三焉。何则?彰善贬恶,不避强御,若晋之董狐,齐之南史,此其上也。编次勒成,郁为不朽,若鲁之丘明,汉之子长,此其次也。高才博学,名重一时,若周之史佚,楚之倚相,此其下也。”[111]他把“史之为务”划分为三个层次,反映了他的史家价值观,即首先推重史家秉笔直书的精神,同时也看重史家的著述、思想、言论对当时和后世的影响。他说的这六个人中,相传左丘明是《左传》的作者,故可以同司马迁并提。他说的周之史佚,据说是周文王、武王时的太史尹佚。《国语·周语下》记晋国大夫叔向援引史佚的言论,即“动莫若敬,居莫若俭,德莫若让,事莫若恣”。这表明直到春秋时期,史佚还是一位很知名的史官。刘知幾从上述三个方面来评论史家的成就及其社会历史影响,这在中国古代史学的史家批评论上还是第一次。其后,从理论上对史家进行评论,代有所出;而章学诚“以圆神、方智定史学之两大宗门”,以才识、记诵判定史家成就、得失,这些都具有史家批评之方法论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