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那片火光愈发闪亮。他想定是整个祠堂都着火了。他兴奋地腾将起来,掏出下面那玩意儿直冲祠堂方向尿去。青春的尿液呈孤形极有冲击力地喷得老高,老远。
玉盘似的月泼下柔柔的皎洁的光波,把远山近岭镀得闪闪的银亮。他收拾好下身那玩意儿,迈开大步,轻快地往东走去。他的高挑健美的倒影轻轻地吻着恬静的山脊。
其时正值民国三十三年。
其时我舅年方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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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家祠堂显得鸡犬不宁。
我家公脸色泛青泛紫且浑身打抖。阮家历史上从未出现过要毁了祠堂毁了家族的败类,可眼下出现了,且出自他膝下,且是他的独儿宠儿。祠堂上下因此均在日骂,他也因此而气得七窍生烟肝肺欲炸,万分痛苦地跪在正堂上方列祖列宗画像前的蒲团上,忏悔不已。
祖宗们的炭精画像横排挂在青砖墙壁上。以往,我家公总是每月一次地坐在画像前的青龙太师椅上召开有全族男人参加的大事计议会。那时,他脸上总也贴满族长的威严,心里却飘飘然地自豪并舒坦着。可今朝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全让他的儿子给毁了,因而沮丧无比。
管家金丝瓜前来禀报,柴房大火已灭,正房未伤毫毛,只是没了我舅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