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的阳光透过雨后的玻璃窗,映照在空旷的房间里,澄澈,清冽,宁静。玻璃窗上未及蒸发的雨滴,恍若晶莹的宝石,在戈登特的脸上投下五彩斑斓的光影,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在阳光中时而微微颤抖,时而欢快跳动。高挺的鼻子,明亮的双眸,饱满的脸颊,卷曲的头发——这一刻,戈登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雕塑,是米开朗琪罗刻刀下健美伟岸、果敢勇毅的大卫,是阿历山德罗斯的高贵典雅、神秘莫测的维纳斯,是罗丹的沉稳深邃、遥望未来的思想者。
戈登特俯身在硕大的绣架上,穿针引线,飞针走线。远远望去,他像是在用银针舞蹈,顷刻之间,一枝散发着千年古韵的鸢尾兰从空旷之中,渐渐地开枝散叶,又渐渐地开出紫色的花朵。这种鸢尾兰,传说源自南美洲,花期极短,刹那间盛开,刹那间谢幕,为便于沙漠中的昆虫在极短的时间授粉,鸢尾兰娇嫩的花朵仅仅在夜幕四合之后得以怒放,因此世人很难一窥其真容。此时,戈登特用他的绣针,将美丽凝固在他的绣架上。
很多时候,绣针下的人物、花朵、树木、飞虫常常走进戈登特的梦里,他好像就生活在他们和它们中间,生活在那个遥远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