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看得浑身似火,背地里手铳也不知放了几遭,心里掉不下。晓得嫁去谢家,就设法到谢家包做了吉日的茶酒。到得那日,郑老儿亲送女儿过门。只见出来迎接的傧相,就是前日的栉工徐达。心下一转道:“元来他又在此。”比至新人出轿,行起礼来,徐达没眼看得,一心只在新娘子身上。口里哩罗,把礼数多七颠八倒起来。但见:
东西错认,左右乱行。信口称呼,亲翁忽为亲妈;无心赞喝,该“拜”反做该“兴”。见过泰山,又请岳翁受礼;参完堂上,还叫父母升厅。不管嘈坏郎君,只是贪看新妇。
徐达乱糟糟的行过了许多礼数,新娘子花烛已过,进了房中,算是完了,只要款待送亲吃喜酒。
这谢家民户人家,没甚人力,谢翁与谢三郎只好陪客在外边,里头妈妈率了一二个养娘,亲自厨房整酒。有个把当值的,搬东搬西,手忙脚乱,常是来不迭的。徐达相礼,到客人坐定了席,正要“请茶”、“请酒”是件赞唱,忽然不见了他。两三次汤送到,只得主人自家请过吃了。将至终席,方见徐达慌慌张张在后面走出来,喝了两句。比至酒散,谢翁见茶酒如此参前失后,心中不喜,要叫他来埋怨几句,早又不见。当值的道:“方才往前面去了。”谢翁道:“怎么寻了这样不晓事的?如此淘气!”亲家翁不等茶酒来赞礼,自起身谢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