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多洗完手,把挽起的衣袖放下,盖住了手臂上的瘀青,就出去了。
许珍贵知道余多并不像看起来那样什么事都不在乎。随着年纪的增长,她渐渐明白每一个家庭都有外人无从得知的苦乐悲喜,就像她的父母把最好的都给她,却从来不在她面前提在外赚钱养家的辛苦;就像郑家悦拼了命地想要考出好成绩,因为她没有办法从任何其他的来源得到安全感;就像祝安安看似骄傲张扬,内心其实一直想要得到认可;就像贺尧接受着所有同学和家长的羡慕和嫉妒,但没人知道他每一刻都想逃离严老师的管束。
就像余多写在墙上的那行小字。
但她和余多算不上朋友,她也并不知道余多的秘密。
或许贺尧知道。某一次看到余多和贺尧从看台后面出来,像没事人一样各自走开的时候,许珍贵在心里想。人和人之间的联结真奇怪,完全不同的人也可以成为好朋友,也会羡慕彼此。大家各有各的不自由,向往的也是不同的自由。
私奔事件之后,贺尧表现得很平静。在学校里,他还是坐在他自己的座位上,几乎很少出去。严老师偶尔的几次突击检查操场看台,也不过抓住了两对陌生的其他班的早恋小情侣,没有再见到过他去找余多说话,仿佛从前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儿子又回来了。她的神经时时刻刻紧绷着,心里指望着马上分班以后可以眼不见心不烦,只要贺尧能够这样平稳地度过高考,她再紧绷都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