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气的当口,父亲仿佛突然记起来什么似的,他感伤地跟我们指了指不远处一块玉米地,告诉我们:“你们尹丽阿姨就埋在那儿。”父亲说的是我们的阿姨尹丽,而不是他的情人尹丽。好像她们不是一个人。
我们这才知道尹丽阿姨就埋在那儿。我和弟弟不由自主往那块玉米地认真地、认真地瞅了两眼。
坟,回忆像它一样凸起。坟头的草长得太深了,像一个披头散发的线团,一种迟迟无法凹去的痛苦。
父亲从烟盒里摇了一支烟出来,默默点上。
我没有说话。我无话可说。心里也没有一点恐惧。
弟弟问抽烟的父亲:“爸爸,尹丽阿姨为什么要死?”
父亲抖了抖烟灰,含含糊糊地回答弟弟:“人早晚都是个死。”
弟弟点了点头,然后似乎想起了尹丽阿姨让他端回家的“娃娃鱼汤”,他又问父亲:“尹丽阿姨怎么会骗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