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助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为什么像邓南遮这种敏于刺激的人,竟需要那种无疑是兴奋色的浓艳的红颜色呢?代助自己一看到神社前的牌坊,就会觉得情绪不佳,他真想在翠绿的世界里飘游和无忧无虑地安睡,哪怕光使自己的脑袋进入其中也行。有一次,代助在某展览会上看到署名青木[24]的画家画的一幅画,画面上是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子站在海底。代助觉得,在那么多作品中,唯有这一幅画最令人感到舒畅。这充分表明,代助自己也十分神往这种安静肃穆的情调。
代助走上廊庑,望着庭园中直朝前方蔓延开去的一片青绿色。也不知花是在什么时候谢落的,眼下正是新芽嫩叶刚刚出来的时候。浓郁的绿意好像扑面而来似的,使他像是沉浸在什么令人为之耳目一新的境界里而感到心旷神怡。他一边想着一边戴上鸭舌帽,身上仍是普通绸料的衣服,就这么走出了家门。
代助来到平冈的新居,见门洞开着,里面空荡荡的,既没有行李的影子,也不见平冈夫妇来过的踪迹,只见一个拉洋车模样的人坐在走廊上吸烟。代助上前询问,那人回答说:“刚才他们来过了,说是‘照此看来,反正要拖到下午去了,索性下午再来吧’。”
“是先生同太太一起来的吗?”
“嗯,是一起来的。”
“那么,也是一起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