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比尖刻的批评使克利斯朵夫更受不了。
“用不着人家告诉我才知道。”他气极了。
“可是我想,”哀区脱说,“你给我看作品,无非要我表示一点儿意见。”
“绝对不是。”
“那么,”哀区脱也生了气,“我不明白你来向我要求什么。”
“我不要求别的,只要求工作。”
“除了刚才说的,眼前我没有别的事给你做。而且还不一定。我只说或者可以。”
“对一个像我这样的音乐家,你不能分派些别的工作吗?”
“一个像你这样的音乐家?”哀区脱用着挖苦的口气说。
“至少跟你一样高明的音乐家,也没觉得这种工作有损他们的尊严。有几个,我可以说出名字来,如今在巴黎很出名的,还为此很感激我呢。”
“那因为他们都是些窝囊废,”克利斯朵夫大声回答,他已经会用些法语里的妙语了,“你把我当作他们一流的人,你可错了。你想用你那种态度——不正面瞧人,说话半吞半吐的——来吓唬我吗?我进来的时候对你行礼,你睬都不睬……你是什么人,敢这样对我?你能算一个音乐家吗?不知你有没有写过一件作品?而你居然敢教我,教一个以写作为生命的人怎么样写作!……看过了我的作品,你除了教我窜改大师的名作,编一些脏东西去教小姑娘们做苦工以外,竟没有旁的更好的工作给我!……找你那些巴黎人去吧,要是他们没出息到愿意听你的教训。至于我,我是宁可饿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