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她连什么话也不会说,偶尔只是动一动舌头,吼叫一两声——这怎么还能谈得上骄傲呢?后来出了下面的一件事情(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一个九月间明亮而且温和的夜里,在圆圆的月亮底下,在我们看来已经很晚的时候,一群喝得醉醺醺的寻欢作乐的老爷,一共有五六个好汉,从俱乐部出来,抄小路回家,胡同两面全是篱笆,里面连绵不绝尽是各家宅院的菜园;这胡同通往一座小桥,桥下是一条发臭的水沟,我们这里有时把它叫作小河。他们这一群人在篱笆旁边看见了睡在荨麻和牛蒡草上的丽萨维塔。喝醉了酒的老爷们站在她前面,嘻嘻哈哈地笑着,开始用一切能说得出口的下流话开玩笑。有一位少爷突然心血来潮,提出了一个十分怪诞的问题:“能不能有谁把这样一只野兽当作女人,并且现在就对她如此这般……”大家带着骄傲而厌恶的心情,肯定地回答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恰巧费多尔·巴夫洛维奇也在这群人里面,他顿时跳出来,说可以把她当作女人,而且很可以,甚至还别有趣味,等等。说实话,他在那时候就已经带着十二分做作的样子,抢着充当小丑的角色,喜欢跳出来博得老爷们一笑,虽然他们在外表上是平等的,但实际上,在他们面前,他却完全是一个十足的下贱人。这就是他从莫斯科接到了他的第一位夫人阿杰莱达·伊凡诺芙娜死讯的时候,那时候他正歪戴帽儿,狂饮滥嫖,使城里有些人,甚至是最荒唐的人们,都瞧不上眼。这伙人对于他那出乎意料的看法自然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人甚至开始鼓动费多尔·巴夫洛维奇,但是其余的人都更加不以为然,尽管仍过分地一味嬉笑作乐。最后大家终于各自走散了。后来,费多尔·巴夫洛维奇起誓说他当时也和大家一样地回家了。也许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人确切知道,而且也永远不会知道的。但是过了五六个月,全城的人都发自真心而且异常愤怒地谈论起丽萨维塔怀孕了,于是大家全询问,追求根底:谁犯的罪,谁是那个侮辱她的人。当时忽然全城散布着可怕的传闻,说凌辱她的就是这个费多尔·巴夫洛维奇。这传闻从哪里来的呢?在夜游的那伙老爷里面,当时还留在本城的恰巧只剩一个人了,这个人还是一位年轻可敬的五等文官,有家庭和几个已成年的女儿,即使确有其事,也绝不会去张扬的;其余参与的人一共有五个,当时都走散了。但是传闻一直肯定是费多尔·巴夫洛维奇,而且还继续钉着他。自然他对于这事也根本不大在意:甚至不屑于反驳那些商人或小市民。他当时很骄傲,只在自己交往的一般官员和贵族的圈子里才讲话,并且很得他们的欢心。就在这时,格里戈里却不惜一切地在努力维护自己的主人,不但为他辩护,反驳一切流言蜚语,还为了他跟别人吵架,竟使很多人都不再相信这些谣言。“她这下贱的女人,是她做错了事。”他肯定地说,而凌辱她的不是别人,一定是“螺钉卡尔伯”(叫这个名字的是一个当时全城无人不知的可怕的罪犯),他从省城的监狱里逃出来,秘密住在我们的城里。这个猜测好像是很合情理的,大家都想起了卡尔伯,突然想起他来,因为他恰巧在去年初秋的那几个夜里在城里游荡,还抢劫了三个人。但是,这件事情和所有这些议论,不但没有使大家对这个可怜的疯女人减少同情,大家反而更加保护她、关心她了。一个很有钱的寡妇,女商人康德拉奇耶娃甚至安排好一切,到四月底就把丽萨维塔接到自己家里,不想放她出去,一直到分娩后为止。有人谨慎地守住她,然而结果是不管怎样小心,丽萨维塔在最后一天的晚上,还是突然偷偷地离开了康德拉奇耶娃家,出现在费多尔·巴夫洛维奇的花园里。她怀着孕,怎么能爬过花园那坚厚的高墙,始终是一个谜。有些人认为准是有人把她“抬过去”的,另一些人却说是什么精灵把她“抬过去”的。但最可能的还是:这一切的发生虽然显得奇妙,却极自然,丽萨维塔本来会爬别人家菜园的篱笆,到里面去住宿,这次准又设法爬上了费多尔·巴夫洛维奇的围墙,尽管有孕在身,却不顾会给自己造成伤害,冒险爬进了园子。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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