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白道:“老总你说这话,不平极了。但是究竟人生一世,草生一春,要做点事业才对。就是不幸阵亡,也落个豹死留皮,人死留名。”
他道:“留名,要枪口对外呀!自己揍自己人还有名吗?”
金得胜笑了起来道:“朋友,你倒说得痛快,我虽没有你那样苦,闹了这几年,可没闹出个好儿来,现在还欠着四个月的饷。”
李守白道:“我有一句不通的话,要问二位了。既然说当兵闹不出好儿来,为什么还要往下干呢?”
“唉!没有法子呀!”杨振春和金得胜,不约而同地说这两句话。这一说,前后两乘车子上的人,难得他们异口同音地有一个答复,不觉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车子越向前走,天气是越发昏黑,西边那一片红色,慢慢地只剩了一线,天空已黑遍了,连西方也黑了,两个骡夫,都将车把上两个白纸灯笼点上,各人手上也提了一个走路。夜色深沉了,更看不见四方。
大家因为无聊,这话越谈得紧。那个兵身上带有烟卷,在这黑暗中,见他影子边有一星火光,分明是他也感着无聊,在抽烟卷了。那火星微微地闪烁着向上升,这可以知道杨振春极力在吸烟,想什么想得很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