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讲述《六月午候》的水印技法:“版子是湿的,印的宣纸也是提前一天喷湿的。在一个地方滴一滴颜料,然后在另一边点上清水,颜料往有水的地方跑,就能呈现由深到浅的渐变效果。”这个过程,需要技法掌控,也有偶然性,所以每次印出的渐变都有不同,十张里只有一两张成品。而且每天只能印一种颜色,印完后要等干了,才能再印其他的。有时候一年只能做一张画。水印技术难度高,所以这样的作品都是限量的,每张都有乔麦的签名和编号。用乔麦的话说,“做十张已经累死了”,而且“只能自己做,没有工人,培养一个工人要好多年”。她也会收学生,但来来去去流失得很厉害,毕竟做年画太寂寞了,也没有明显的经济回报。
乔麦毕业于苏州工艺美院,本来的专业是装饰艺术设计。2001年,学校在美术馆办了一个桃花坞年画的展览,她特别喜欢,但当时也没想到以后要做年画。大三的时候,正好学校面向全院招四个桃花坞年画的继承人。虽然不懂什么是继承人,但因为喜欢,就去考了,结果一不小心真考上了。于是她放弃原来的专业,转学桃花坞木版年画。他们在作坊跟老师傅学了一年,三个师傅分别手把手教他们画、刻、印三种手艺。在过去的年画作坊里,一个工匠只学一种手艺,相当于是将画、刻、印分为三个行当,做年画的过程讲究三个行当要配合默契。现在年画的生存环境不同了,做年画的人有限,要传承手艺,就得一个人能把整个流程做下来。从另一方面看,这对于年画创作也有好处。一个人操作整个工艺流程,能够在画的时候考虑到刻、印的工艺要求,做相应调整;刻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印的时候要什么效果、用什么技法;印的时候又可以在刻的基础上进一步创作。这样能够使画、刻、印三道工序相互补足,更好体现创作意图。但问题是一个人要精通三种手艺需要更长时间,而且一个人无法做到作坊式的量产,实际上已经纯然转变为一种艺术创作方式。